初看之下,数千家大型公司、银行及其他金融机构作为美国经济的支柱,并视为某种社区,或许有些令人费解。但实际上,这些企业间存在诸多联系与纽带。它们包括共享的所有权、长久的供需模式,以及相同的法律、会计、广告和公关公司的使用。
公司董事会的成员也相互重叠,这些董事肩负着决定公司命运的最终责任。此外,大型公司还共同追求利润,拥有相同的目标和价值观。如引言所述,它们因受到不同程度的劳工运动、自由主义者、左派、坚定的环保主义者和其他反企业活动家的反对和批评而更加紧密。
对于研究而言,要全面理解企业社区的全貌,最客观的起点是研究一个人担任两家或多家公司董事时所产生的连锁董事关系,因为连锁董事是公司间联系中最直观且易获取的信息。由于董事会成员信息是公开的,因此可以利用成员网络分析对可以追溯到19世纪初的连锁董事模式进行详细研究。这些研究中揭示的组织网络为“企业共同体”一词提供了严谨的研究定义:它指的是所有那些通过重叠的董事连接成单一网络的营利性组织。
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构建这一网络的起点一直是《财富》杂志记者的详细研究,这些研究列出了每年营业收入排名前500名和1000名的公司,它们被称为“财富500强”和“财富1000强”。从这一出发点,我们不仅可以确定哪些公司共享董事,还可以发现许多与“财富500强”共享董事的私有公司、金融公司和公司法律事务所,它们也因此成为这个网络的一部分,即企业共同体的一部分。
然而,非常重要的一点是,不要过分夸大这些连锁董事关系的实际重要性。它们对于在公司间传播组织创新是有价值的,它们使同时担任多家公司董事的人能够非常有用地概览整个企业共同体,它们有助于政治凝聚力,并且似乎对连锁公司的某些财务实践产生了适度的影响。但就本书的目的而言,企业连锁董事关系主要应被视为局外人能够用来更多地了解企业共同体的一个切入点。不应过分夸大它们在企业共同体运作中的重要性,因为它们只是触及了表面。
一旦通过考察连锁董事关系确立了企业共同体的轮廓,就可以扩展成员网络分析,以发现公司董事维持的其他类型的组织关系。这些研究表明,企业共同体的成员为了彼此间以及与政府的关系,创建了两种类型的组织。
首先,他们发展了行业协会,这些协会由特定行业或经济部门的所有企业组成。因此,有美国石油学会、美国银行家协会、全国住宅建筑商协会和数百个类似的组织,它们专注于其成员的狭隘利益,并通过上一章末尾简要讨论的特殊利益过程向政府表达其关切。
其次,几个总的商业协会将企业共同体拉得更紧,这些协会关注企业共同体的整体利益,并在第4章讨论的政策规划过程中发挥作用:它们包括全国制造商协会、美国商会、经济会议委员会、商业理事会、经济发展委员会和商业圆桌会议。以全国制造商协会及其许多州属分会为例,自1903年以来,其首要关切一直是全面反对经济中任何领域的工会。
它也反对提高最低工资、失业救济金、社会保障金支付,或任何其他可能赋予员工更多权力的立法。在2009年初,它反对众议院提出的两项旨在解决女性薪酬歧视的法案,理由是这些法案“将在企业努力留住和创造就业机会之际,为对雇主进行无理诉讼大开方便之门”。
美国商会涵盖了美国各种类型的企业,不仅仅是制造商,因此其规模更大,通过其州和地方分会深入更多社区。它与全国制造商协会在许多观点上有共同之处。这两个协会共同构成了企业共同体内部大型“极端保守派”分支或派别的组织基础。
经济会议委员会在企业界扮演着收集事实和传播信息的角色,发布了许多关于商业状况和消费者信心的研究报告,这些报告对企业界的所有成员都具有参考价值。另一方面,商业理事会主要是一个与联邦政府行政部门高层官员举行正式但非公开会议的场所。在一些问题上(但与工会问题无关),其成员(均为现任或前任首席执行官)有时会在政府各种社会保险和教育支持计划上采取比全国制造商协会和美国商会更为温和的政策立场。
与经济发展委员会的成员一起,商业理事会的成员往往代表企业界内部的“企业温和派”立场。作为一个包含极端保守派和企业温和派成员的组织,商业圆桌会议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通常负责协调企业界应对来自自由派-劳工联盟的广泛挑战。在2011年,商业圆桌会议与商业理事会共有70名共同成员。
此外,商业圆桌会议还与全国制造商协会共有13名成员,与商会共有11名成员,与经济发展委员会共有3名成员,以及与经济会议委员会共有3名成员。这六大企业集团间存在密切的关系,这通过对其共享董事的研究得到了证明。然而,这些关系比个别董事之间的互锁所揭示的还要紧密,因为它们之间还存在许多“基于公司”的互锁关系。也就是说,一家公司的一位高管可能是某个组织的董事,而另一位高管可能是另一个组织的董事。
基于公司的互锁关系表明,来自最大型公司的副总裁和法律顾问(特别是负责公共关系或政府关系的副总裁)以及较小公司的首席执行官,都在指导全国制造商协会和美国商会。在2011年,有九家大公司与这六大集团存在四个或四个以上的互锁关系,其中包括宝洁公司(六个互锁关系)、安泰保险(Aetna)和国际商用机器公司(IBM)(各五个互锁关系)。总体而言,在《财富》500强企业中,有239家至少与这六大集团之一存在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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