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园”坐落于县城的一角,这是一个既不老旧也不过于繁华,不高耸也不狭小的居民小区。我是去年中秋时分搬入此处的,与此同时,我的对门邻居乔大婶也搬到了这里。虽然我们来自不同的背景,一个是城市的原住民,一个是农村的远道而来者,但在牡丹花园,我们成为了不分城乡、不论出处,同享小区生活的“居民”。很快,我们就从陌生的邻居变成了非常熟悉、要好的朋友。
乔大婶五六十岁年纪,身材略显瘦弱,与城里人相比,她的脸上多了一些岁月的痕迹。听说她的老伴去年因病离世,儿子在新疆工作。因为农村房屋拆迁,她不得不孤身一人来到城市生活。
乔大婶刚搬来牡丹花园时,总是频繁地回乡下老家,每次回来都会带着一些箱子柜子、坛坛罐罐等物品。我想劝阻她,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反而向我炫耀她的“宝贝”,说这个柜子是什么时间买的,那个箱子有何来历;带花的脸盆如何好看,黑陶罐子怎样实用,等等。其实,这些都是一些过时、无用的旧物。
每当我遇到她,她总是诚恳地建议我,如果我有喜欢的东西,尽管拿去。我只好一次次地把想要说的话咽回去。
有一次,我妻子买面回来,不小心在走廊里扯破了面袋子,洒了一地。我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但还是努力劝慰自己,不要因为这事儿影响邻里关系,影响小区的和谐。
“机会”终于来临。立秋过后,天气转凉。一天上午,我见门岗前围了许多人,上前一看,墙上贴着一个《通知》。大意是某小区失火,因楼道里堆放杂物,影响了人员疏散,造成了损失。为避免类似情况,牡丹花园小区物业决定,将对小区内楼道、走廊进行清理。各业主务必于三日内,把自己在楼道、走廊里堆放的物品全部搬走。
我出了电梯门,见乔大婶正在走廊里摆放她的“宝贝”,便把《通知》精神讲给她听。她却满不在乎,说小区物业是放空炮,吓唬人。我进一步向她讲明利害关系,她却认为平白无故的,不会失火。
三天过去了,小区物业没有动静。又过了三天,清理楼道的事仍无人提及。难道真像乔大婶所说,小区物业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我有点失望。直到第九天傍晚,我下班回家,发现楼道、走廊里变得干干净净,乔大婶的物品踪影全无。乔大婶正站在楼道里,隔着窗户朝小区物业方向喊话,抱怨他们拉走了她的物品。物业人员告诉她:拉走的物品都放在小区物业仓库里,东西一点不会少。不过,要掏一定数量的仓储保管费。
乔大婶听了,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破涕为笑,问物业人员为何不早告诉她。
冬去春来,冰消雪化。一天,小区物业人员告诉乔大婶:有一位收藏家,看中了她的衣柜和陶罐,给出的价钱很惊人。乔大婶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说:有人收藏是好事儿,尽管拿去吧,什么钱不钱的——不过,那上面都记着俺的名字嘞!
作者:朱顺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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