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你的那十年。

初读此文，通宵未眠，却未觉有太多动人之处，与网上盛传之感动相去甚远，心中不免生疑，觉得小书的情感如此深沉，却似矫揉造作。对于艾子瑜，我略有抗拒，却在蒋文旭的虐情中，对他产生了深深的同情。然而，渣如蒋文旭，我却希望小书在离世前能再见他一面，这般想法令我怀疑自己的三观。

直到在评论中看到“上穷碧落下黄泉”这句话，我的眼泪便无法自控，仿佛找到了我悲伤的根源。小书，那个最爱他的人，沉睡在贝加尔湖，与他死生不复相见。那个从十七岁就跟了他的男孩，无论他如何痛哭流涕，上天入地，都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

生死，是小说、电视、电影中常见的情节，我们明明知道那是虚构，却如同亲身经历般的悲痛。我看着小书挨耳光、被强暴、忍受骨髓穿刺的剧痛、化疗后的坚持回家、发烧一整天无人问津、深夜趴在地上回忆他们的十年，以及他默默忍受谎言、在虚弱中仍努力在蒋文旭身下承欢，我心疼小书，却也敬佩他的勇气与决断。

然而，这些情感都是建立在生离的前提之上。如果小书没有生病，与艾子瑜相伴，这样的生离我是可以接受的。他生活在遥远的地方，蒋文旭对他无尽的思念。但这是一场死别，此后经年，那个公寓、那些远方、恶梦缠绕的夜晚，蒋文旭都再也等不到他的小书了。

我私心里希望他们能再见一面，甚至埋怨艾子瑜，他给了小书最后的温柔与安宁。但如果没有他，小书死在蒋文旭的怀里，是否会减少些遗憾？那个反复做“放学了，我们一起回家吧”梦的小书，那个一提溜肝尖就沉默的小书。我憎恨蒋文旭的渣，但看着他由最初对艾子谦的狠话，到对艾子瑜的哀求；由最初对艾子瑜的冷漠，到离开杭州的小心翼翼“麻烦你照顾好他”；由最初对质疑的愤怒，到小书生日时他哭着说“求求你不要碰我的小书”，我又心生怜悯。

读第二遍时，看到四十二章小书离开就不想再往下读了。尽管蒋文旭出轨、动手、忽视他、冷落他、强暴他，但小书在他身边就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后来，在杭州的小院里，他从二楼的落地窗望向门外跪着的蒋文旭，神色安宁。他转身对艾子瑜说我去睡一会儿，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爱与伤害都已无动于衷。那时，我希望艾子瑜能放开他，失去蒋文旭的小书，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留恋？

小书说，他这辈子唯一不曾辜负的就是蒋文旭，但我不知道那时他是否在尽力不辜负艾子瑜。爱是疼惜，也是枷锁。他临走前的呓语，让我一遍遍抽泣。那时他多想他的蒋文旭啊，爱恨交织，在临死的那一刻，他记得的是那句“我这辈子绝不辜负一个贺知书”、那份溜肝尖、那束满天星、那个痞帅着不肯好好穿校服向他微笑着走来的十八岁少年。小书闭上了眼睛，爱恨都遗留在了世界的这一端。

有人批评这篇文，说21世纪了还用白血病这个梗。我不知道现在白血病是否算绝症，也不知道治愈的概率有多大。但我觉得作者想表达的并不是病有多难治，而是小书对这个世界放手了。他问蒋文旭“可是爱没有了，我还能活多久”。我反复看他的纠结与无奈，既希望他在蒋文旭第一次打他时就离开，又可怜他孤单一人，连倔强的资本都没有。那么温和的小书，最后为钱发愁、为爱陨落。这时，我又不愿意原谅蒋文旭了。他在小书身上迷糊地叫沈醉、他怀疑小书与医生有染时落下的脚和巴掌、他在法国与情妇厮混的夜里小书咳下的血。那个被别人言语轻薄一下都受不了的小书，怎么后来就被弃之如敝履了呢？蒋文旭，晚了的深情和补偿比草还轻。

多读了几遍后，发现里面有两句话像是预言，又像是诅咒。蒋文旭的妈妈说，他们熬不过三十岁，小书在他三十岁时查出白血病，他哭着说我熬也熬过了三十；蒋文旭对沈醉说，我要是找不到贺知书，你就给我去死，后来沈醉出车祸死了。我心中弥漫着无法言说的悲凉，为小书，也为那个自以为爱着的沈醉。

说实话，这篇文并不是我特别喜欢的，有些地方读着觉得矫情，有点交浅言深的感觉，但不妨碍我在读的过程中泪流满面，不妨碍我对小书的情深，也不妨碍我对蒋文旭的渣行。

今生无望，才会对来生抱有希望。小书，很多人都希望你下辈子早些遇见艾子瑜，你也把来生许给了他，但我还是希望在那个明媚的十七岁，那个痞帅张扬的蒋文旭笑着凑到你跟前，说“放学了，我们一起回家吧”。那个眉眼和顺的你轻轻一笑，脸的一侧爬上小小的酒窝。但小书，我十分爱蒋文旭，但也请你匀出三分爱自己。情深不寿，势均力敌才能长久，像飞丞，像舟渡，虽然爱情没有固定的模式，但放弃自我的妥协一定得不到你想要的圆满。你的蒋文旭占有欲强了些、脾气爆了些、玩心大了些，可他还是爱你的，在他糊涂的时候、错乱的时候，给他醍醐灌顶的一巴掌，示出你的忍让，也要亮出你的底线。小书，我多么希望你们能圆满地在一起，你还是眉眼温顺的笑，你的大狼狗还是十八岁那个张扬又羞涩的少年，像蒋文旭等你远行归来一样，盼得我心都疼了。

小书，如果有来生，希望你遇到始终如一的蒋文旭，他不仅爱十七岁那个满身茉莉花香、阳光明媚、光芒万丈的贺知书，也爱为了他洗手做羹汤、满身烟火气的贺知书，更爱身患绝症、病入膏肓、一身惨痛的贺知书。我在遥远的这里，祝你幸福安康！

补记：读文时，我断断续续地哭，就像小书的疼痛连绵不绝。但有两处，我失控哽咽，特别想记录下来。第一处是蒋文旭因为疑心一脚踹上小书，并在暴怒中甩了小书一耳光，后来他拖着刚做完化疗的小书在床板上进行强暴，小书以近乎咬舌自尽的方式反抗，最后嘴里吐血、身下流血不止。看到那儿的时候，我突然想起《琅琊榜》里静妃和梅长苏相认时说的一句话，静妃掩面而泣“如果你的爹娘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这心里得疼死了啊”。小书，谁家的父母舍得孩子受这样的苦，仅仅是爱上一个人。第二处，小书生日当天，艾子瑜在电话里刺激蒋文旭，蒋文旭由开始的不敢置信，到接着痛哭"求求你不要碰我的贺知书”，最后他不停地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只要小书还愿意回到我身边，小书想怎么样都没关系的”。我冷眼看着蒋文旭生生地疼出了心脏病，却无法对他说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十八岁就压在身下的少年，圈了十四年，不准别人看、不准别人觊觎，却生生自己作死地把他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