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笑亭的滑稽戏节目单

1937年10月，大型滑稽戏《海上陆老板》上演，引发了一场紧张的风波。

在此之前，上海的游戏场中，有三个专门表演滑稽小戏的剧团，分别是：“大世界”的“星期团”（由王悲儿、邢哈哈、凌无私、杨宝成等人组成）、“新世界”的“礼拜团”（由董别声、杨连生、李竹庵、金慧声等人组成）、“新新游戏场”的“精神团”（由张治儿、易方朔主办）。这些剧团的演员，原本都是演文明戏出身，后来转行演滑稽戏，原先都不会演独脚戏。

“星期团”和“礼拜团”的演出剧目丰富多样，如《吃白食》、《书童断产》、《红墨水》、《子孙满堂》、《五福临门》、《笨贼代理丈夫》、《老少易妻》、《吃耳光》、《张古董借妻》、《一家三命》、《假死试妻》、《你又跑了》、《阿福上生意》、《香蕉捉强盗》、《贼做官》、《活络牌位》等，舞台布置简单，仅有两边挂门帘。

然而，随着“八一三”战火的蔓延，上海的游戏场纷纷关闭，堂会也无人问津。滑稽艺人的生计变得困难。这时，一个名叫李锠鉴的小说家提出了一个创意：编写一部大型滑稽戏，将失业的滑稽艺人组织起来，让大家演出，以“滑稽大会串”的形式呈现。

随后，李锠鉴自编自导了大型滑稽戏《海上陆老板》，在新光剧场演出。全剧的主要角色大多由唱文明戏的艺人担任，全市的独脚戏艺人也纷纷参与。

《海上陆老板》是讽刺上海有个姓陆的大律师，装成帮人打官司，实际上想霸占人家女儿的故事。该剧分为三场，其中一场名为“孝堂”，描述某家主人去世后，许多“吊客”前来凭吊，引发了一系列笑话。另一场是“喜堂”，在道喜中出现许多笑料。还有一场以新房为“寿堂”，大唱“群芳会”。程笑亭男扮女装，饰演一个怀身孕的女人，穿着旗袍，挺着“大肚子”，说话尖声嗲气。观众笑声连连。

然而，就在该剧公演的三天前，剧场门口突然气氛紧张，人心惶惶。原来，从某处驶来一台车子，车上跳下百余人，手持手枪。这些人将剧场的铁门拉下，冲进场内，举着手枪，逼观众站到一边去。他们到后台，用枪对着演员，不许走动。有的还动手打人，气焰十分嚣张。演员们被吓得心惊胆战。李锠鉴问为首的人：“出了什么事？”

那人回答：“你们演《海上陆老板》，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大骂起陆老太爷来了！”

李锠鉴拿出“幕表”，向这伙人复述了一下剧情，说明是讽刺姓陆的律师，与陆连奎无关。但为首的人依然气势汹汹：“你们得找个同陆连奎有交情的人出来谈谈！”

李锠鉴随即派出邓笑灵、任咪咪、裴扬华等人，将陆连奎的心腹石炳荣接来。石炳荣看到持枪的人中有一半是自己认识的，便一挥手，说道：“都是自己人嘛，好说好说。请各位先回去，我当面去同陆连奎讲明白今晚这件事情！”

这些人本来就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但现在看到闹下去也没趣，便把枪收起来，悄悄散了。石炳荣表示，前台客人已跑光，无法演出，建议大家在剧中改名叫《海上一老板》。

没过多久，石炳荣回来说：“讲妥了，明天你们登报声明一下，再送几十张票子到陆公馆请老太爷看戏！”

在上海，消息传得特别快。第二天，全市都在传说：“新光剧场出事了，被人打了！”不知是哪个添油加醋，把“打了人”误传为“死了人”，“后台人打死了几个”。几十家小报趁机编了“花边新闻”，加以渲染。上海人喜欢热闹，新光剧场一闹，戏也“吃香”起来！《海上一老板》生意空前，场场爆满，连演了20来天。

这次事件之后，大型滑稽戏在上海兴旺起来。戏剧界常常在五六月生意清淡时，滑稽艺人会联合起来，搞“滑稽大会串”，编演大型滑稽戏，业务也兴隆。有几出大型剧目，颇有影响，如《一碗饭》、《四个不同时代的上海》、《七十二本狸猫换太子》等。还有一出《真假包公吃讲茶》，题目别别扭扭，内容却很“噱”，吸引了不少观众。

来源：朱大路著《上海笑星传奇》（有删减补充）

上海翻译出版社1991年10月第二版（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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