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果敢老街的繁华街道上,赌场、KTV、游戏厅、酒店、洗浴中心等娱乐场所鳞次栉比,门口停满了劳斯莱斯、宾利、法拉利等豪车,打扮时尚、穿着旗袍的美女热情迎客。
霓虹灯下,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景象仿佛让人置身于梦境。
皮卡车拉着的武装人员、衣衫褴褛的流浪人员、抱着行人大腿乞讨的小孩、红灯区妖娆的站街女以及穿梭于街上的豪车,共同构成了果敢老街的独特画卷。
尽管缅北经济相对落后,民风淳朴,物价不高,但自从一些不法之徒在此涉足博彩、电诈等黑产业后,社会风气逐渐恶化。
以前,缅北并无电诈之患,电诈起源于台湾,后在柬埔寨、菲律宾等地蓬勃发展,以至于西哈努克港的GDP一度依赖电诈和网络赌博。
2019年后,随着与柬埔寨跨境打击电诈的加强,柬埔寨的电诈和网络赌博业陷入混乱,西哈努克港仿佛一夜之间人去楼空,许多人来不及携带作案工具就仓皇逃离。
缅北因军阀割据,武装力量错综复杂,政府无力管辖,形成了“国中国”的局面,这为电诈提供了滋生的温床。
电诈分子瞄准了这一机会,从缅东一路向北,深耕至缅北,形成了妙瓦底、大其力、邦康、勐拉、腊戌、老街、木姐等地,在三不管地带,一个个电诈企业和园区应运而生。
数十万电诈分子如潮水般从柬埔寨等地涌入缅北,也吸引了大量渴望“挣快钱”、“发大财”、“找老婆”的人冒险偷渡。
被诱骗过去的人,为了完成所谓的业绩,往往遭受暴力殴打,因此盗窃、绑架、强奸、杀人等恶性违法犯罪案件频发,犯罪率居高不下。
政府对此无力监管,又因为利益纠葛而视而不见。
有人对缅北做出这样的评价:缅北没有田地,只有庄和闲;没有工厂,只有龙和虎。
如果动物只吃不长肉,那它的肚子里面肯定有寄生虫;如果百姓勤劳却不能致富,那社会肯定有吸血鬼!
在缅北,财富被军阀上流攫取,老百姓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为了更多的利益,政府甚至与赌场合作,划地拨款,建造写字楼,直接租给诈骗分子,甚至双方沆瀣一气,利益深度捆绑。
每个电诈园区背后都有武装力量占干股,双方达成默契,利益共享。
这些诈骗团伙站稳脚跟后,将电诈产业美其名曰“网络经济”,肆无忌惮地从事伤天害理的诈骗。
勐能、勐波、木姐、老街等地正是依靠黑色产业从一个贫困地方变成“人间天堂”,人口大量涌入,甚至占到当地的一半,导致物价水涨船高,给当地老百姓生活造成巨大冲击,这让收入微薄的土著苦不堪言。
例如勐波,原本只有三四千人,一条街道而已,高峰时期电诈人员达到十万,电诈园区如雨后春笋般野蛮生长,一亩地竟涨至八九十万元。
有位国人在那里开中餐厅,房租从最初的三万一年涨至七十二万一年,单卖早餐一天收入都在三万多元。
那里的东西卖得贼贵,任何东西都比外面贵二三倍,一瓶矿泉水十元,一碗米线三四十,一盒中华一百多,宾馆酒店普通间都在四百以上,豪华间都在一千左右。
在这种消费水平下,就算开单了,一个月一万块钱也不够花。
缅北的木姐、老街、勐波等诈骗园区不像缅东的妙瓦底那么决绝,出了业绩是有提成的。
园区内超市、餐厅、赌场、KTV、图书馆、洗浴中心等设施一应俱全,如果你完成了业绩,拿到提成,就可以在园区消费,但就是没有自由,一旦靠近围墙或大门,就会遭到一顿殴打,甚至一粒“花生米”。
......
每个人都要按照公司的要求,牢记各种电诈“话术”,机敏灵活的,会被直接上手实施诈骗,而那些木讷不灵光的,只能“养号”,做一些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养号”就是别人用十来部手机同时聊天,若聊不过来,就将一些暂时出不了单的号让别人慢慢养熟,等感情熟络后,直接“杀掉”。
小花在园区几周后,由于没做出业绩,身上的钱也花光了,正好遇到姨妈期,连卫生巾都买不起,心烦意乱,导致经常说漏嘴,直接把几个号给养死了,气得她不停殴打苍蝇。
“秦俑......”
小花叫了我一下,她想向我借钱,但知道我刚从水牢出来,全身都是伤,和我一样穷困潦倒,于是张开的嘴又抿上了,欲言又止。
“怎么了,小花?”我全身疼痛,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勉强扭过头,问道。
小花实在受不了了,还是说了借钱的想法,但说了也是白说,我确实也没有。
她的屁股底下都染红了,于是脱下外套绑在腰上,小步快跑去了厕所......
后来,园区老板给小花预支了一万元,但其实是八千,两千被抽走了。
在园区,如果没钱了,可以找老板或管理人员预支,但每预支一笔钱,都要加收20%的手续费。
当然,也可以在楼下小卖部挂账,等出业绩后再扣除。
没有业绩提成的员工,欠的钱会越来越多。
之前就有个男的,被骗到园区干电诈,找到园区老板,表示愿意支付赎金离开,老板给他算了一笔账,当时大概要缴纳35万多元,第二年涨到了55万元,第三年已经欠了80多万了。
后来,在一次被殴打后,绝望的他选择了跳楼。
在园区,很少有人能完成业绩,电诈分子正是用这种方式将你套牢,让你成为他们牟利的工具。
反正园区挣钱园区花,欠得越多他们越高兴,每个被骗到缅北的人,都是“行走的人民币”,再不济卖了也是钱,他们做的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
被关了三天水牢后,我卧床的第一天,不顾虚弱的身体,挣扎着和田田聊天,不断培养感情。
我有一种预感,田田是条大鱼,不能就这么放走了。
平时我也偶尔添加些人,但都无疾而终。
这天早上,园区起了大雾,远处群山消失在雾霭里。
我正趴在工位上和田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趁着间隙,我从抖音和小红书上搜集美食、豪车以及旅游的照片和视频,准备上传到聊天软件上。
长时间不冒泡,账号不活跃,容易导致人员流失。
“别让他跑了......”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甚至听到了啪啪两声枪声。
我从窗子的钢筋缝里往外一瞥,只见一个人影从大门里逃了出去。
在园区这么长时间了,虽然我也有逃跑的想法,但通过观察,戒备森严的园区暂时未发现破绽,让我压制住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即使逃跑,我也要做到万无一失,不能就这么白白送命。
听说建园以来,一共有三个人逃出园区。
一个出门还没跑一百米,就被岗亭上的巡逻人员一梭子子弹打趴下了。
一个逃到附近的村庄,被当地三个小孩打了个半死,被抓后送到了园区领了一笔赏钱。
第三个逃到了深山密林不知所踪,后来被一个樵夫在一个山沟石头下发现,成了一堆白骨。
在缅甸,如果逃跑了,园区会悬赏通缉,散兵游勇、村民樵夫、市井商人、土匪蛇头、军阀武装等都会争相参与,毕竟赏金是几个月的工资。
这种参与追捕的人被称为“赏金猎人”。
金钱撬动了他们的积极性,谁不想得到这笔意外之财?
缅甸人普遍黑瘦干巴,脸颊骨外突,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
常年生活在战乱的环境中,让这里的小孩子普遍充满戾气,比世界上正常的同龄人暴躁得多。
你别看十来岁的小孩子,不仅耳聪目明,而且下手极狠,一旦被抓住,能把你打出屎尿来,甚至出手就要人命。
潮闷的办公室里,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后来才知道是大壮逃跑了,我看了看他的工位,空着,更加确信逃跑的就是他。
听说他诈骗了一万元后,扣除之前的预支款项,身上还剩下不到五百。
这天,他到楼下老胡的小卖部买香烟,恰巧看到园区大门敞开着,外面正在往园区里面运送砖块,准备新建厂房。
正好大门口站岗的内保在卡车左侧和司机攀谈着什么,再没见到其他人。
大壮见机,借着浓雾作掩护,左看右看,见无人发现,就往门口跑。
当逃到大门口时,只见那只大黑狗狂吠不止,大壮立马从车上搬起一块砖头,朝着它的血盆大口砸了过去,砖头卡在了狗嘴里,疼得大黑狗吱哇乱叫,彻底哑了。
这一串流利的动作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内保还以为大黑狗在咬卡车司机,就没当回事,等真正反应过来时,大壮已经逃到了大路上,东拐西拐,消失在了田野里。
这时,内保慌了,一边喊叫,一边端着枪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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