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马香玉。
前段时间,一部提名金球奖最佳音乐喜剧的电影《初恋这首情歌》在大陆院线上映,这部电影有着动人的青春故事和动听的英伦音乐,让人眼前一亮。但令人遗憾的是,这部电影因为题材较为小众,且已面世多年,因此能够在大陆院线上映,实数不易。
然而,正当我想走进电影院一睹风采时,却又传来了令人扼腕叹息的消息:原本电影中的某些细节,为了过审,被无情地删减。给乐队取名时抽烟的镜头、男女主角仅有的两处吻戏、字幕里的「性手枪乐队」被替换成「手枪乐队」,以及「Gay」的翻译被替换成「神经病」。这些删减,让原本就小众的题材更加难以捉摸,也让观众难以完全理解和感受电影中的情感与故事。
这样的删减,不仅使得故事的叙述和人物的情感变得黯然失色,还极大地影响了观众对电影本身的理解。其实,在大陆的电影审查中,删减已经变得家常便饭,许多电影都因此失去了原有的色彩。但有一部国产电影,它的删减,却让人痛心疾首。
这部电影,就是《最爱》。从最初的150分钟到上映时的101分钟,它足足被剪掉了三分之一。这近50分钟的删减,虽然让它得以在院线上映,却也让它失去了成为经典的可能。
《最爱》的阵容相当豪华,有天王郭富城,影后章子怡,配角更是实力派和高人气。影片的导演顾长卫,被誉为「中国第一摄影师」,其导演处女作《孔雀》便荣获柏林电影节银熊奖,第二部作品《立春》更是让女主角蒋雯丽荣获罗马电影节影后。这两部作品因对现实的贴近和对时代的关照,广受好评。而《最爱》正是这系列「时代三部曲」中的最后一部作品。
无论是演员阵容还是导演实力,这部作品都备受期待。但令人失望的是,等待着它的却是三次无情的「阉割」。首先是对于原著的阉割,影片改编自阎连科的长篇小说《丁庄梦》,聚焦的是患上了艾滋病的平民百姓。但由于「夸大艾滋病的严重程度和社会影响」,小说被禁,电影也一度被改名。其次,电影标题从《七十里铺列传》到《魔术时代》再到《魔术外传》,最后才被定为积极正向的《最爱》。但被阉割得最厉害的,还是剧本和剧情。
影片所讲述的故事发生在20世纪90年代中国偏远的一个小山村「娘娘庙」。一个死去的小男孩作为叙述者,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吃下了一颗被故意放在路中央的红番茄,不幸中毒而死。因为他是被村里人报复杀害的,原因是他的父亲赵齐全为了利益,引诱村民们卖血赚快钱,却不规范的采血流程让村民们染上了热病,也就是艾滋病。几百条鲜活的生命,突然间就走到了绝望的尽头。
赵齐全的弟弟赵得意(郭富城饰)是村里唯一得病的人,他住进了学校,成了被抛弃的人。在这里,他遇见了另一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商琴琴(章子怡饰)。两个因为病情受到爱人冷漠对待的人,终于遇见了可以无所顾忌地释放欲望的对象。他们想要从对方身上感受到自己仍旧是被需要的,更给予了对方对抗外界的勇气。
面对质疑,他们用一纸公文,让这份不被世人认可的爱变得堂堂正正。这份爱情,是他们面对死亡时的自我救赎,是他们在生命尽头最后的挣扎。但他们的故事,却被删减得面目全非。
影片中的赵齐全这条重要的主线最终并未能够呈现在大银幕上,屏幕前的我们,只能通过一些破碎的片段,去还原这个故事真实的压抑和黑暗。娘娘庙村民的这场灾难,并不是可以避而不谈的天灾,是必须要谈的人祸。赵齐全就像是一个嗜血的恶魔,村民们的生命只是他摄取财富的源头。从生到死,无论哪个环节他都能捞上一笔。
影片中的其他小人物,如琴琴的丈夫、得意的妻子、黄鼠狼、老疙瘩、粮房姐和大嘴,他们各自的生活和故事,都因为删减而变得模糊。这些对于人物群像的刻画,都在最终的电影中被边缘化了。
如今,在审查制度面前,人人自危,先来一轮自我阉割的现象更是令人唏嘘。如果表达为了过审,变得不是原来的自己,那也便失去了表达的意义。而如果因为审核制度让表达的话语变得单一,那真正有价值的表达便更加不复存在了。
删减,或许是为了过审,但这也使得电影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和魅力。希望未来的电影审查制度能够更加开放,让真正的艺术得以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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